在公車站牌。
「我等一下要去你學校囉。」流浪貓對著手機說。
「至少你也說一下你的"等一下"是多久啊。」
「十分鐘內會搭上公車。」
「喂!喂!喂!」電話那頭傳來不滿的聲音,貓倒是聽的很得意。
「怎樣嗎?」
「你都沒有事先通知我就突然說要來,你不會覺得自己很沒禮貌嗎?」 聽得出來電話另一邊已經不滿到了極點。
「你都認識我幾年了,我還以為你已經很習慣了。」貓踩進車門,臉上掛著有趣的表情。
「話是這樣說啦,難道你都沒想過要改這個奇怪的習慣嗎,如果你提早說要來的話,我還可以規劃一下行程,考慮可以帶你去哪裡玩之類的啊。」
「拜託,我都認識你幾年了,就算我十天前通知你,你也不會做任何行程,反正我已經搭上車了,記得手機要充電要開機,等我第二通電話吧,哈哈哈。」
「好啦好啦。」貓幾乎可以想像懶狐狸現在的表情會是如何。
***
流浪貓很高興,自從高二轉班後,他跟懶狐狸就很少見面。大概高三一整年下來,見面次數沒有超過十次(除了貓跑去借課本以外),而且大部分都是狐狸跑來找他。其實貓一直很想念狐狸,在貓的心中,狐狸是唯一跟貓合的來的人。在高三時,貓常常在想狐狸和高二的同學;想他們這節是甚麼課、聽說狐狸終於離開前排的座位了、聽說有令人無法置信的八卦、聽說......。雖然在班上有可以傾訴心聲的朋友,但是貓都不太會用跟狐狸對談的方式跟他們對話。為什麼呢?貓曾經這樣問過自己。大概是因為小時候的生長環境裡,曾經有人當過自己哥哥和姊姊的角色,所以長大以後就下意識的,想在身邊找可以當哥哥和姊姊的人吧。所以結論就是,狐狸是最不適合當姊姊的人,應該是這樣,雖然狐狸有一個弟弟。但是話說回來,流浪貓也不是吃飽沒事才從政大跑到輔大的,因為今天是聖誕節。
高二聖誕節的時候--「叮~你的聖誕節禮物。」貓很高興的拿給他。應該還有加一張卡片。狐狸的表情非常高興,雖然禮物的內容是事先討論過的,而且也不是很貴或值得收藏的東西,但是狐狸高興的表情還混合了滿足,貓因為覺得很值得而更加高興。
***
「你知道我們系上在交換禮物的時候,我抽到甚麼嗎?」
「抽到甚麼?」
「一包樂事!」狐狸激動的說。
「我只能說你太衰了。」就算那包樂事的原主人再怎麼不喜歡交換禮物,也不能這麼隨隨便便的拿洋芋片充數吧,這就叫做濫"芋"充數嗎?貓心裡很反感的想著。
貓無視左邊捷運公館站的入口,往前走去,他還有事要辦。貓自顧自的直接走進一間他很喜歡的店,開始找最大尺寸又可以調整腰身的運動褲,不是要給貓自己穿的,如果是要給自己穿的就不會花了半個小時。他一定需要一件運動褲,貓根據跟狐狸的對話這樣想。
其實高二剛開學的時候,貓跟狐狸的相處氣氛很差,雖然不會當面吵架,但是貓對狐狸非常不滿,然而不知道為什麼,還是會一起在圖書館裡閒晃,一起翹社團活動課邊躲在教室聊天等放學。「從前在等放學的時候都希望時間快點過去,」貓搭上往板橋的捷運時想「我現在卻希望時間倒流到那時候。」
回頭一看的確已經過了兩年了,中間這高三的時間,要不是發生了一些事,貓根本會覺得時光之神在他身上施了魔法,讓他一覺醒來就過了一年;如果是這樣,貓就有理由可以跟時光之神抗議了,因為貓不太想承認他所度過的這一年,恍恍惚惚,沒有甚麼記憶。
***
「你桌上的書真的很可怕耶,
「我也不知道啊,阿就放著然後就堆起來了啊。」狐狸說的好像書會生出另一本書一樣。
「所以你的桌子是一個很好的生態系統的例證:從星期一開始慢慢增加,到星期五最高峰時因為空間不足而急速減少。」貓附和著說,其實是拿狐狸說的話開刀。
「我要轉班。」貓突然說。
「......」
「因為你是浮雲吧。」狐狸邊整理邊說,但是貓很驚訝狐狸沒有問他為什麼。
「不過是隨著溪水漂的葉子罷了。」貓也不想說為什麼要轉,因為貓自己也不知道。
「我們還要再徐志摩下去嗎?」
「哈哈。」所以貓才叫自己是流浪貓,深深明白自己不喜歡保持一樣的狀態。
現在想起來,貓依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轉班,大概是在那個班級裡有非見不可,一輩子至少要見一次面的人吧,話是這樣說,但是在高三時卻有同班一年,連一句話都沒有交談過的人,這是貓的錯,貓太少跟同學交談了。
***
「喂?我到板橋了。」
「你到了喔,我跟你講喔,你到花市的捷運出口搭XXX號公車到輔大來。」
「喔,好,我到新莊再打給你。Byebye。」
花市?!
花市出口是新埔吧?我明明就說了是板橋啊,真是的,還好我有事先查好。
我還記得在寫畢業感言時,那是唯一讓我寫到痛哭而暫停的,充分顯現我心裡的想法,高三那一年,整年都是莫名其妙又迷迷糊糊的過去了,功課沒有進步,壓力大的誇張,尤其下學期還事情一堆;雖然說這是我自己選的,不應該後悔,但是誰知道呢?天知道我心裡真的有一絲絲的後悔!雖然高三時,同學都是不錯的人。
但是,可能,或許,或許高三真的不適合轉班吧?
「喂?我到你們學校門口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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